敦煌莫高窟第17窟，即举世着名的藏经洞。（图/数字藏经洞）

东说念主们通常将荣新江当先万里长征、满宇宙寻找敦煌文件的阅历，放在中国粹者夺回敦煌学接头中心的布景下去看待。但荣新江并不太赞同，因为那样说既不成详细中国敦煌学的发展，也不成清醒意志咫尺宇宙各地敦煌学的近况。

✎作家| 萧奉

✎裁剪| 苏炜

来吧综合

1907年5月，英国东说念主斯坦因（Aurel Stein）来到敦煌，在莫高窟前搭起了帐篷，缱绻干与藏经洞。

斯坦因先后四次干与中亚和中国西部探险考古，第一次是在1900年。动身前，他花了十年时期接头玄奘写的《大唐西域记》，对丝绸之路南说念的历史地舆已特别熟识。到了新疆和田以后，斯坦因左证玄奘的记录找到了多个古代大庙的古迹，参考当地乡民捡到古物的位置，一挖一个准，盗走了多数文物。

第二次来华探险，斯坦因发现了米兰古城，揭走七件有翼天神壁画。这是典型的犍陀罗释教艺术，他对这些壁画出现在罗布泊沙漠深处感到不可想议和万分暗喜：“我老是嗅觉，我方像是身处在一些叙利亚或是其他罗马东方行省的别墅古迹里，而不是在中国境内的一处释教寺庙中。”

紧接着，斯坦因来到敦煌莫高窟。守门东说念主王羽士在他的期骗下，大开了藏经洞。“借着王羽士摇曳不定的灯光，我睁大了眼睛向阴雨的密室中看去，只见一束束经卷一层一层地堆在那里，密密匝匝。” 斯坦因在莫高窟日以继夜忙了三个星期，带走五大马车二十九箱画图和晓谕。

1908年，伯希和正在藏经洞挑选文物。

而后，法国伯希和、日本大谷探险队、沙俄奥登堡探险队等学者和探险家相继而至，敦煌矿藏启动了流寇全球的运说念。

1984年，还在北京大学读研的后生学者荣新江，借着到荷兰莱顿大学交换的契机，启动满欧洲、满宇宙寻找敦煌文件。第二年的4月22日，他来到第一个方针地英国藏书楼，第一次看到了斯坦因从中国运走的敦煌矿藏什物。

40年后，荣新江依然保留着当年英国国度藏书楼东方部的宣传册，封面图即是公元10世纪敦煌归义军节度使曹元忠时期印制的文殊菩萨像。他将这些寻访阅历写在了《满宇宙寻找敦煌》一书里。这是“敦煌在中国，敦煌学辞宇宙”（季羡林语）的见证，亦然一个后生学者如何成为宇宙闻明的敦煌学家、历史学家的活泼记录。

《满宇宙寻找敦煌》

荣新江 著

中华书局，2024-5

荣新江动心起念追寻敦煌的原由，最早或者不错追忆到1976年他读过的一册讲明敦煌藏经洞故事的册子。那年他16岁，此前的“文革”技术险些莫得如何上过学，也莫得若干书不错读。更班师的原因，是荣新江1978年考入北京大学后，选修了王永兴与张广达两位先生开设的“敦煌晓谕接头”课程。

王永兴是陈寅恪先生的弟子，他与张广达先生倡导组建了一个松散的“敦煌接头小组”，通常参加者有季羡林、周一良、宿白、周祖谟等说话、历史、考古学家。北京大学藏书楼为敦煌接头小组提供了一个专属的接头室，将北大当年购入的英国、法国所藏敦煌卷子的缩微菲林，以及北大馆藏的五百多本敦煌学竹素，都存放在这个房间里。荣新江算作学习委员，掌管着这个房间的钥匙，每次有淳厚要过来看敦煌卷子，他便负责把菲林摇到对应的位置，因而对敦煌卷子日渐熟识。

大学技术，荣新江与王永兴、张广达先生在课间留影（右起：张广达、王永兴、荣新江、伸开国、卢上前）。（图/受访者提供）

“敦煌晓谕接头”的结课功课是解读一件敦煌晓谕。荣新江接到的任务是P.3016号晓谕（P字头为伯希和从敦煌运走的卷子），波及到于阗国的年号接头。导师张广达先生将他拍摄的外洋论文都借给荣新江看，匡助荣新江完成了第一篇学术论文《对于唐末宋初于阗国的国号、年号及其王门第系问题》。这是荣新江正经干与敦煌学的启动。这篇论文自后被翻译成法文发表，为荣新江自后在欧洲列国行走提供了很大的便利。

据荣新江回忆，他在赴荷兰前向周一良先生酬金，周一良告诉他：“你如若把芬兰的东西（菲林、像片）弄追忆，也就不虚此行了。”到了欧洲后，芬兰赫尔辛基大学藏书楼却拒却了荣新江的肯求，事理是馆藏的吐鲁番写卷很脆弱，保存景象欠安。这是其时独一拒却荣新江的藏书楼，于今他也莫得去芬兰看过什物。芬兰的吐鲁番写卷是马达汉（Gustaf Emil Mannerheim，1867—1951）20世纪初来华探险时得到的。值得说说念的是，他比斯坦因更早来到敦煌，差点就去了莫高窟。

东说念主们通常将荣新江当先万里长征、满宇宙寻找敦煌文件的阅历，放在中国粹者夺回敦煌学接头中心的布景下去看待。在摄取新周刊记者专访时，荣新江认为这种说法既不成详细中国敦煌学的发展，也不成清醒意志咫尺宇宙各地敦煌学的近况。“中心论其实是一个伪命题”，荣新江认为学术的中心永恒在学者，而不在某一个国度或单元。

“我们学者作念接头，接头到一定地步，即是中心。”比如陈寅恪，比如季羡林，比如荣新江。

荣新江，北京大学博雅讲席诠释、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会长。2021年7月22日，荣新江当选为英国粹术院（British Academy）通信院士。他是继陈寅恪、夏鼐后，第三位当选的中国粹者。

从头意志敦煌与丝绸之路

《新周刊》：斯坦因、伯希和来新疆的时候，有的寺庙古迹是左证《大唐西域记》找到的。时隔十几个世纪，这本书为什么还能够胶柱鼓瑟？

荣新江：我们现在都会找名胜古迹去旅游，玄奘也通常。他是僧东说念主，到了一个地点就会找当地的大寺庙去朝圣。他在书里明确地记录了那些寺庙距离王城若干里。

沙漠城市跟华夏不通常。华夏地区的城址通常搬迁，唐代幽州、元大都、金中都的中心都在今天北京的鸿沟里头，但并不在团结个位置。遭遇拔帜易帜和战乱，华夏城市通常有易地重建的情况。而在沙漠，你就没宗旨璷黫选点建城，每个居住点都得靠着河流和绿洲。是以，丝绸之路上那些大城市大部分都莫得换过位置，一直在那。比如昭怙厘大寺（笔名雀离大寺），玄奘在《大唐西域记》里说“荒城北四十余里，接山阿，隔一河水，有二伽蓝，同名昭怙厘”，考古学家左证这个坐标就找到了古迹。

斯坦因把约特干定为于阗都城，他把唐里换算成英里，按玄奘说的标的走，到阿谁地点就跟当地老乡打探，他们在近邻有莫得挖出过什么古物。老乡一指，斯坦因一探，尽然就有一个大庙，一挖一个准。是以，斯坦因真的老奸巨猾。

斯坦因从敦煌藏经洞刚刚拿出来的经卷。

《新周刊》：玄奘取经的情形是如何样的，他到过敦煌吗？

荣新江：玄奘出去的时候是贞不雅元年，其时唐太宗还没闲逸华夏，紧闭了西域边陲，免得有东说念主偷渡出去，把突厥东说念主引过来。是以玄奘只可偷渡出去。有一个粟特商东说念主石槃陀带他出去，他是丝绸之路上的商东说念主，知说念如何走。石槃陀即是孙悟空的原型。

其时玄奘没经过敦煌，是从敦煌东边往北走，有一个第五烽，又叫第五说念，恰恰守卫的士兵信佛，就放他往日了。取经归来的时候，玄奘为了酬金匡助过他的梗直手足高昌王麹文泰，决定不走海路，如故循陆路追忆了。

贞不雅十六年（642），玄奘回到了于阗，才知说念唐太宗照旧把高昌国灭了，麹文泰两年前就死了。太宗得知玄奘追忆后，快马加鞭派东说念主去接他，从长安到敦煌、流沙（即鄯善）、且末、罗布泊、于阗，接到玄奘后，再一站接一站送到长安。因此，玄奘是马遏抑蹄，没宗旨在敦煌待多久。因为太宗打完高昌，下一步就要打焉耆、龟兹，接着往中亚进攻，而玄奘是其时最了解中亚的东说念主。

榆林窟第3窟《玄奘取经图》（西夏）。

《新周刊》：元代时马可·波罗来中国，丝绸之路照旧有一些凋残了。他是如何走的？

荣新江：许多东说念主说陆上丝绸之路在宋代以后就凋残了，这是一种诞妄不雅念。有的学者站在宋朝这边看，认为汉东说念主跟西域国度莫得关系了。

实质上，其时西北和西域有西夏、敦煌归义军、于阗、甘州回鹘、西州回鹘等王国和政权，这些绿洲王国都要作念营业的，是以他们一直都在保重丝绸之路。就算是宋朝时期，丝绸之路也莫得断掉，因为天子大印必须要用于阗玉，皇妃、皇后身上的玉佩也必须是于阗玉，这是有礼法法例的。在敦煌归义军时期，每年都有好几拨于阗使臣到敦煌，一住即是好几个月。宋东说念主和西夏干戈时，这段路可能会断掉，但民众不错绕路青唐羌，这里依然是通的。

马可·波罗是商东说念主，他原来规划从波斯湾坐船过来，到了那边后发现阿拉伯船仅仅用棕榈树麻丝作念的，以为不牢靠，于是决定走陆路：从伊朗克尔曼越过伊朗沙漠，穿越中亚，翻过帕米尔高原到了和田，然后走丝绸之路南说念到敦煌，再到武威，往北到上都，临了抵达大都。离开中国时，马可·波罗走的是海路，从泉州上船。

《新周刊》：你曾通过对一件吐鲁番晓谕的接头，发现唐代西州天山县的社会模样。敦煌藏经洞发现120多年后，我们对敦煌这个地点也有许多新的意志吧。

荣新江：天山县阿谁案例发生在唐宝应元年（762），一个粟特东说念主的小孩在汉东说念宗旨游鹤的店铺门前坐着玩耍，被突厥东说念主康失芬的车碾伤了。两边要打讼事，那就要用到唐朝的法律。因为事发在张游鹤的店铺门前，又牵缠到张氏家眷，他们是一个玄门集团，跟释教的关系也很密切。

最有道理的是，这个张游鹤的店铺位于城南门口交通要说念的位置，也即是丝绸之路的要说念边上。唐代如何开店，店里如何花钱，粟特商东说念主跟汉东说念主如何来去，这些皆备不错写成一个非臆造作品。在敦煌文件里，肖似例子就更多、更细了。从敦煌归义军的一个酒账，我们就不错看到他们的日常生计是如何的，八月十五、正月十五如何过。

郝春文写过一册书叫《唐后期五代宋初敦煌僧尼的社会生计》（中国社会科学出书社，1998年），把敦煌僧东说念主从小孩一步步造成僧东说念主的经过写明白了，他们如何受戒，参加什么佛事行动，为什么不错住在家里，如何受室生子，平时如何喝酒吃肉，如何交税、服劳役，扫数都写出来了。阿谁情况就和现在日本差未几，敦煌僧尼东说念主口占比太大了，他们也得交税。

不外，《唐后期五代宋初敦煌僧尼的社会生计》的写法如故按章节来叙述，然后用史料来阐发。其实不错放开来写，比如某天几个沙门凑在沿路聊天，咱今天喝什么、吃什么，再调处高启安写的敦煌饮食，敦煌的多样好意思食好意思酒都有什么谨慎。这样写可能更好玩，历史就活过来了。

有一册书讲到法国大创新的时候，巴士底狱阁下有个咖啡馆，咖啡馆内部每天都有谁，里里外外发生了什么事情。我也很想写一册叙述性的书：某一天白居易推出房门，走到街上，可能遭遇一个骑兵，然后发生了什么事。

我但愿翌日用敦煌吐鲁番晓谕来写这样的书。

1985年，荣新江在剑桥牛顿泥像前留影。（图/受访者提供）

满宇宙寻找敦煌，直到成为中心

《新周刊》：1984年你放洋寻找敦煌文件，有一个时间布景，其时的中国粹者想把敦煌学的接头中心夺追忆。那时候的氛围是如何样的？在你放洋时，淳厚们有无提议什么期许？

荣新江：我其时是一个出去交换的接头生，在国外到处寻找敦煌卷子，这皆备是我个东说念主的行动和敬爱，放洋前也莫得任何东说念主给我提过什么条款。仅仅现在回偏激来看，那时有这样一个布景费力。

但你这个问题波及到了一个事情。1981年4月，日本的敦煌学家藤枝晃诠释在南开大学历史系吴廷璆先生的邀请下，到南开大学作念了一系列汇报。主握东说念主先容藤枝晃时就说，天然敦煌在中国，但敦煌学在日本，是以我们把藤枝晃先生请来讲一讲。其时这样讲其实少量错都莫得，那会儿我们还莫得什么敦煌学接头恶果。北大的敦煌吐鲁番接头中心是1982年才出第一册敦煌学集刊，之前啥都莫得。

天然，我们学者是有爱国厚谊的。1981年中国男排逆转出线宇宙杯，我们在北大呼出了“配合起来，振兴中华”的标语，应允地把大电线杆子都快点着了。关联词，这种样子要不要和敦煌学嫁接到沿路？没必要，至少我莫得。那次是北大跟莱顿大学有个交换，有东说念主去搞体裁，有东说念主去搞形而上学，我只不外是其中一员。恰好因为我是搞敦煌的，我天然不会放掉这个契机，要满宇宙寻找敦煌。

其次，这个中心论是一个伪命题。我们学者作念接头，接头到一定地步，即是中心。我在北大一个东说念主搞敦煌，我亦然中心。在法兰西学术院，有东说念主接头巴尔扎克，有东说念主接头红楼梦，有东说念主接头数学，其实都是几个东说念主在那里搞接头，然后成中心了。藤枝晃一个东说念主在京都大学搞敦煌学，他带了一个念书班，他即是一个中心。他退休了，这个中心就挪到龙谷大学去了。自后京都大学出了一个高田时雄，中间有一段就空缺了。

学术是一线单传，谁在那，谁即是中心；谁不在那了，中心坐窝就没了。

《新周刊》：季羡林先生亦然如斯，一个东说念主成为一个中心。

荣新江：学术是一线单传，这话其实即是季先生说的。他的学生段晴，从年青的时候启动修皆，她好退却易修皆到季先生的地步，东说念主又没了。学术即是这样，东说念主没了，中心就没了。这即是学术，不知说念砸进去若干钱，能力培养一个季羡林，培养一个段晴。

荣新江与饶宗颐、季羡林先生在沿路（右起：荣新江、饶宗颐、季羡林、饶宗颐儿子饶清芬、林悟殊）。（图/受访者提供）

《新周刊》：在德国时，于阗语大众恩默瑞克（R. E. Emmerick）邀请你跟他读接头生，你自后没理睬，其时的酌量是如何样的？

荣新江：动身点，我是历史系、中国古代史专科、隋唐史接头标的的学生。是以我一启动就随着淳厚们背那些轨制史，一部《唐六典》，一部《资治通鉴》，都要相等熟的。自后因为有一个敦煌卷子，要接头于阗的年号，我才作念了敦煌学的锻真金不怕火。但我也不是有益接头于阗的，那比敦煌还窄，愈加找不着东说念主给你答辩。如果我去那里学于阗语的话，我白背《唐六典》了。

我现在主要搞中外关系史，敦煌吐鲁番晓谕中有多数摩尼教、景教的东西，都是现在国际上最热点的知识。包括我接头的粟特历史，内部也有阿拉伯与中国的关系、伊朗和中国的关系，这些接头我都有孝敬。我带的学生，从希腊、罗马与中国关系史，从隋唐到明清，都有作念接头。

《新周刊》：恩默瑞克其实亦然但愿你帮他作念接头，因为你有汉语和隋唐史的布景。

荣新江：他收段晴作念学生亦然这样的方针。胡语是死说话，而况断成了片片。我听过一学期于阗语、粟特语，不成说懂得这两门说话，但我知说念他们是如何解读的。

解读古代说话有许多要领。比如说任何一门说话里都有多数借词，唐朝总揽塔里木盆地那么多年，有多数的汉语干与到了于阗语里。还有许多名词，许多老外都不懂汉字，什么节度使、节度押衙、戎马使、游弈使游弈使，还有尺、寸、丈等度量衡，这些在于阗语晓谕里都是用汉字班师拼写的。老外一看，结束，不懂。是以恩默瑞克想让我跟他学于阗语。

段晴淳厚有些确立卓越了她的淳厚恩默瑞克。比如于阗晓谕里有一个于阗语的词，道理是“半东说念主”，番邦粹者班师翻译成halfman。半个东说念主是什么东说念主？莫得这种东说念主。自后发现一件双语的卷子，汉语名字底下有“残”字，对应于于阗语的“半个东说念主”，它的道理即是残疾东说念主即是半东说念主，即是halfman。

唐朝法律把残疾东说念主分红三类——残疾、废疾、笃疾，派役的时候要左证他们的躯壳情况来安排。腿部残废的东说念主，就让他看斗门（灌溉水渠的放水闸门），用手就不错操作。在西北地区，浇水要先从卑劣启动，浇结束，他就把斗门关上。因为西北的水相等非凡，都是山上的雪水，通过沟沟渠渠分流到各地。这个“半东说念主”的问题到段晴这里就惩办了。

如果我随着恩默瑞克读接头生，我也不错用汉语解读这些词，但这不是于阗语最紧迫的部分，还要惩办语法、词性等。

1985年，荣新江（中）在英国与贝利（左）及其助手合影。（图/受访者提供）

《新周刊》：当年放洋寻找敦煌，对你的学术目光来说，应该大有裨益。现在外洋的敦煌学接头，学者是不是越来越少？

荣新江：外洋的敦煌学，平常是技俩制和小组制，几个东说念主在那搞接头，事情作念结束，技俩就不错取消了。实质上，敦煌学即是一大堆汉典，岂论是藏经洞如故莫高窟，我们不错从多样角度去接头。

中国粹者比较擅长的是汉语，尤其是那些粗拙晓谕。往日这是日本东说念主作念得比较好的职责，上一代西方学者也很好坏，像沙畹（Édouard Chavannes，1865—1918，法国汉学家）那一代学者，他们看的汉语古籍都是莫得标点的，而况许多都是东歪西倒的，像西方宣道士在中国战争到的民间协议、药方、账单等，他们每个字都能认出来。

比较之下，现在教练有方的学生，读一个标点本的《二十四史》就够费力的了。好在，我们中国粹者查察起来，草书、隶书、行书等都有东说念主教，很快就能上手。是以在这方面，今天的西方学者就没戏了。关联词在藏文这一块，我们就比东说念主家差远了，像山口瑞凤（1926—2023，日本藏学家）和石泰安（(Rolf Alfred Stein，1911—1999，法国藏学家），岂论是释教、苯教如故粗拙晓谕，他们都很熟。

我们不成够狭小地看待敦煌。敦煌文化是个宇宙文化，内部不惟有汉语文化，还有梵文、于阗文、粟特文、藏文等说话的文化，这些方面的接头，最强仍然是西方学者。在玄门和释教上，他们有些方面比中国粹者接头得还深。还有地域史、社会史、竹素史等方面，外洋敦煌学者也很好坏。

敦煌莫高窟壁画中的粟特商队，出自莫高窟第103窟《法华经变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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